回归天堂：重游野三坡 重温小山村的诗意和浪漫

记忆中的拒马河从苟各庄哗哗地流过，曾经勾起我无限的回忆和向往，这个端午节小长假，我们决定重游野三坡，重温一下昔日小山村的诗意和浪漫。

我们的车行至三坡镇已近黄昏，路边的拒马河还在，但被大大小小的石坝人为地拦截成了许多段，局部望去看不见水流，与其说是河，不如说更像是湖。中间有游人在划竹筏，另一些游人在划定的区域里缓慢漂流，眼前的画面几近静止，禁不住想问：昔日那个欢快、灵动的拒马河哪里去了？

镇上盖满了楼房，上面挂着住宿餐饮的招牌，为的是招揽四方游客。行人、车辆、警察往来穿梭，显得有些嘈杂，此情此景，突然间有种疏离感浮上心头，这是十几年前的那个野三坡吗？

14年前我们到的，是野三坡的苟各庄，距此8公里。北京南站的火车载着我们一行人开到苟各庄已是黄昏，小山村已亮起了灯火，事先联系好的村里人家早早地在河滩上为我们准备好了篝火，野兔，夜色下，我们只须守着拒马河尽情地狂欢。或者，静静地依偎在爱人的身旁，看绚烂的烟花和满天的星斗......次日一早，憨厚淳朴的村里人牵着马，带我们淌过拒马河，那时的河水流得很急，打在河里的石头上哗啦啦作响，马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河底的乱石上，在激流中趔趔趄趄地走着，惊险，刺激，印象深刻。

今天的三坡镇依然有火车驶过――如果不是火车的汽笛声划破长空，瞬间将我们的记忆带回到从前，眼前的这个小镇对我来说就是全然陌生的――那不是我记忆中的、苟各庄的野三坡。然而对于今日的苟各庄，我的心中也产生了些许的疑问：十多年过去，它是否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呢？

由于事先未联系住处，三坡镇的很多客房已经住满，后来经一年轻清秀的女子引导，我们住在了河对岸的夏庄她的家里——女子是老板娘，她给拒马河畔自家的三层小院儿取了一个温暖的名字，叫“幸福地”。设施简陋，但还算整洁。

在“幸福地”安顿停当，女儿想去划竹筏，于是我们骑马来到拒马河边，与拒马河水亲密接触。

出门前老板娘拿着图册可劲给我们介绍漂流，说竹筏已经过时，玩的人越来越少，但我想我们不是为了急于赶时髦，一叶竹筏漂在河上，对于女儿是份新鲜的体验，对于我们则是片刻的放松和休闲。

划完竹筏一家三口沿河散步，女儿兴致勃勃地在小河边捞小鱼小虾，时不时地对着大山呼喊，随后侧耳聆听对面大山的回声，那是城市里没有的感受......

等溜达到桥头的饭庄，肚子饿了就停下来吃饭，随心所欲，自在悠闲。拒马河边，难抵诱惑，我们点了烤羊腿，算是这晚的美餐。

第二天早上，老板娘送我们去漂流，路上我跟她聊起了记忆中的野三坡和拒马河，聊起了雨季的拒马河湍急的河水和昔日浪漫的记忆，她说：“现在的水确实比以前小多了，必须得筑坝，不然更不流了。”

“这些年污染很厉害，以前没有开发旅游区的时候，村里人都是喝河里的水。现在不行了。”老板娘说。

在野三坡九龙洞漂流的起点，我们看到有块牌子，介绍拒马河发源于河北涞源，流经一省两市，沿途养育了几千万人口，终归大海。人与自然，人与水，原本相互依存，对于眼前的这条河流，顿时产生了一种敬畏感。

然而就要离开三坡镇的时候，我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对于记忆中的苟各庄似乎依然多有惦记，放心不下，我想再去看看那个小山村――虽然我知道这是在冒着失望的危险――很多的美好印象都是在重返的刹那被修改的。

片刻的犹豫之后，我去了。

不出所料，昔日的村落大都变成了楼房，几乎辨认不出原来的模样，被石坝拦截了的拒马河不再一路欢歌，而是如三坡镇的河流一样，变得安静，拘谨，老态龙钟。

河上架起了桥，桥上车辆行人川流不息，村民和游客都不需要骑马过河了，在我看来，也失去了当年的那一份自然的野趣。村子对面原始的河滩不见了，宽阔的河滩变成了坚硬的柏油路面，旁边竖牌，上写“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显得那么造作，警察在桥头巡逻，形同异类，也是昔日没有的景象......

然而，从村头不时跑过的驴车，从挎着篮筐卖柴禾的山里人，从老友饭店的后窗看到的依山而建、层次分明的房屋和院落，从火车缓缓的咔哒声和汽笛声由远而近，依然可以看到昔日苟各庄的影子。

拒马河虽然已显得有些疲惫了，但它默默地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有一些习俗，一些传统，被这些山里人代代相传，成为这一方水土的标识和符号，使邂逅它的人们再度归来，仍可于刹那间找到情感和心灵的归属。我们的确不能割裂传统，不能割裂历史，不能割裂，被我们称作根的东西。

夜幕降临了，卖柴禾的老人依然落寞地蹲在桥头，守着几筐劈好的柴禾，却始终无人问津，吃饭的时候我对老公一遍一遍地念叨：“你看，都没有人买他的柴禾。”将老公念叨烦了，他白我一眼，“那你就去买！”

终于有人买了，老人很开心，我们本来只要一筐，但老人背了两筐跟我们往河滩的方向走，我说：“要一筐就行了。”老人说：“我背着吧，如果够了我就拿回来。”

拒马河边，女儿围着篝火，欢蹦乱跳。帮我们点着了火，老人正要起身，我对老人说：“这一筐也搁下吧，省得您再背回去了。”

回京的路上，我们沿着拒马河经十八渡，十五渡到十渡，回想三天的行程从不曾离开过这条河流，而它在河北和北京人民的生命和记忆中也必定已经萦绕了太久。

然而，等到了一渡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河水已经枯竭了，我们的想象，恐怕也无法延伸到大海了......

此行的照片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