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猱猱:生死时速.2006年十一野三坡历险记

有山人家.野三坡高端优享酒店 更新时间:2014-02-09 热度:

是2006年十一节去的河北野三坡,兜、噜噜和我。话说这年国庆黄金周与中秋又重叠在了一起,于是我们想既然不能回家就跑出北京找个度假地过中秋,观月赏景,自娱自乐。

有一些情侣去过野三坡,回来介绍说十分好玩,休闲得很。我们信以为真,便草率决定前往这个名字凶神恶煞的地方。其实后来仔细想想,那情侣正处热恋,当然觉得每个留下他们芳踪、见证他们甜蜜的地方都鲜花满地、胜过天堂的。但我们三人却是挑剔多了。兜和我好歹儿时跟父母出门不少,眼界开阔,而噜噜是彩云之南子弟,对“美景”的定义自然比常人苛刻许多。

从北京到野三坡的火车票是7元一张,绿皮车,一清早就启动。临行前一天,兜就拖着她的行李盘缠来我们学校。我们仨第二天凌晨4点起床,摸黑动身。学校大门居然紧闭,保安室里乌漆么黑,敲门门不开,叫人人不应。现在想来,这是我们那次出行遇到的第一道题,而后面的难题还多着呢!我们决定“自己动脚,丰衣足食”,于是三人互相提携,居然翻过了铁门去。兜平日一贯是文弱女生,至此一蹬一跨倒也还算不拖泥带水;噜噜虽说身手敏捷,但她的体重让人担心,要是铁门被压坍掉赔偿倒是小事,伤筋动骨可是要吃苦头的;至于我么,呵呵,既然自诩“猱猱”,哪能落后坍台,匆匆挣扎过去,还算顺利。

想到火车票才7元一张,若打的前往车站“相形见贵”,于是吃心吃苦等待392路公交车。谁知那道路上虽说冷冷清清,392还是不敢放开马力驰骋,一拖一拖直泄气。眼看东方破晓,火车将开,我们还在学院路上晃荡。无奈,只能招手打的,最后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车站,一看价格表,赫然亮着个二位数,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啊!

往西去的绿皮车走的是运煤线路,所以座上、地上、桌上积了厚厚一层煤灰,抹都抹不去,我们只能勉勉强强——用《红楼梦》里的话说——“斜签儿着”坐了。

我见惯了设计精美的南京站、大方清爽的上海站、古色古香的北京站,倒是第一次见过“野三坡站”的形象:铁路边只有一块白色石牌写着“野三坡”三字,牌边一间比家乡的公厕还简陋的小屋,就是所谓的候车室了。除了这些,放眼望去,杂草丛生,山路蜿蜒,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颇为凄凉。

野三坡附近的苟各庄(离野三坡一站火车的距离)有所谓的国家AAAA级风景区“百里峡”。那里风景平平,地貌地质现象倒是不少,帮我们温习了一下高中的地理课。具体游玩过程没啥特殊,这里忽略不“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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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要陈述的是野三坡一行中最惊险难忘、铭记终生的事件!我已经向一些亲朋好友口述过,但还不过瘾,要用文字写下来才甘心。

在百里峡玩毕,夕阳西下,我们坐绿皮火车从苟各庄回野三坡。具有经验者介绍,苟各庄到野三坡的那一站路车票是1元到2元之间,若是不买票直接上车,也十有八九能逃票成功。我们就依此话做了。

临近野三坡站的途中,有两个隧道,前一个大约六、七百米,呈S型,后一个大约一、二百米,过了这两个隧才到野三坡站。话说我们还在谈论着当天晚上吃什么菜(那一天是中秋节),突然,火车鬼使神差地停在了第一个隧道口(当然我们当时根本不知道)。我们车厢的列车员(一定是个新来的木脑瓜。当然我们当时也根本不知道)一把拉开车门说:“来来来,野三坡到了哦,快点下车!”我们三人和一对母女(一看就是当地人)被驱使下车。因为其他十多个车厢都没有人下来,甚至连车门都没有打开,于是我们狐疑,一再地问那列车员:“这儿真的是野三坡否?”那列车员高高在上,一口咬定:“就是就是,这里就是野三坡!!”话毕呼拉一下拉上车门,那车又鬼使神差般地开走了。我们仨这才注意到我们所处的位置有多么险峻:脚下是铁轨,左手面是没有路的陡峭荒山坡(向上延伸),右手面是没有路的陡峭荒山坡(向下延伸),身后是遥遥无绝期的铁轨,面前是一个硕大乌黑的隧道洞,洞口赫然写着“行人禁止入内”。哦哟,那可咋办?!那对母女大概是熟门熟路,昂首阔步,一头扎进那黑暗的洞里。“请问,怎么去野三坡车站?”“向前走,穿过两个隧道再走一段就到了,”带口音的北方普通话,从洞里传出来,已经带着些许回声,“我们也往那个那里走。”

我们仨面面相觑,我觉得我的脊背开始发冷了。但是站在这铁轨上也不是个办法。“怎么办?”我们几乎同步说。“走吧!”我们又几乎同步说。

那个六、七百米长的S型隧道很黑,很脏,很臭,很可怕。虽说我和兜也见过些世面、噜噜又黑又壮,但毕竟都是女孩子,这种场面又是第一次遇见,心中的害怕油然而生。我们互相搀扶,跌跌撞撞,路途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好长。

当走到离洞口三、四百米处,四周一片漆黑,忽然隐约间,我听见一声鸣笛,接着心脏就开始循序渐进地共鸣起来。我多末希望是自己的感官出错,可是发现兜和噜噜也停下了脚步,屏息倾听。这时前方不远处那对母女相我们喊:“车来啦!快躲!”我的心抖动着,同时又为身边有几个同类而不是我孤身一人而有那么一点点欣慰。噜噜在隧道右侧叫我们:“你们快过来!”我和兜在隧道左侧,却对噜噜说:“你过来!”转眼间,火车的灯光已经隐约可觉了。我们有些慌了,噜噜向我们大叫:“你们过来呀!这里有个洞!”我们眯眼一看,恍惚中那边确似有一个凹处,该是特地为误入隧道的行人避难用的。我和兜连滚带爬翻越三道铁轨,三人迅速窝进洞里。进去了才发现,那也谈不上什么“洞”,人站进去一填,也就和隧道避一般水平线了。火车越开越近,隧道内闪着车头的灯光,心脏已经共鸣到几近衰竭的地步,地动山摇,排山倒海。我们三人抱作一团,闭上眼睛,霎时间,火车的轰鸣声变成了怪异的尖叫,一阵疾风呼啸得我几乎窒息,车轮和铁轨摩擦发出的巨响填满了我空白一片的脑袋。一直只是接触过十六、七节的客运列车,全没有想到这是一列大约有六、七十节的货车(大概是运煤的,因为开过十空气极差,粉尘横飞),当等待到大概四十多秒时,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幻觉,那就是我永远都摆脱不了这种境遇了,将永远站在这个鬼地方,被这鬼车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得。一时间,心中悲凉,但一想又感觉身边有两位好友相伴,不胜荣幸。

大概等待了许久——对我来说好比一生——车远去了。我们睁开眼,拉着手钻出洞来,腿脚发软,头晕目眩。大家没有说什么,只是快步地行走,看来大家心里都清楚,要是再来那么一次自己大概是撑不住的了,所以要赶在下一班火车来前奔出隧道去。当我又见光明的时候,双眼刺痛,口喉干涩,心中却充满了侥幸与感恩。有点体会到二战时幸存者的幸福了。后来兜突然充满自嘲意味地发话说:“呵呵,谁让我们还逃票了?!如今连投诉都没门儿了!”我和噜噜也一阵苦笑。

我们走了一段铁路,又走过一个短隧道,再走过一段铁路,终于抵达了野三坡。那座几小时前被我无情嘲笑的路边小站此时却成了平和与安宁的象征。谢天谢地,后来的路程中即使我们时时刻刻像小兔子一样竖起耳朵聆听,方圆几百米内仍只有我们自己发出的声音。

那一夜,中秋节的夜晚,我们三人围坐在野三坡一户农家的院子里,点了一碗凉拌河菜、一碗野蘑肉片、一碗家常豆腐、一只烤羊腿、一瓶啤酒。各自用手机操着方言与家里打了个长途、问声“中秋快乐”,然后举杯碰杯,一阵豪饮。回头望望那轮中秋的月亮,没有了都市的活泼明快,朦朦胧胧的,闪着红光,掩映在远山和云雾的罅隙里。那一刻,我胸中青春少年的调皮劲和冒险精神消散了,眼中竟闪出些悲凉的乡愁来。

噜噜默默地打开她妈妈从云南寄给她的麦火腿月饼,掰了三分之一,放到我手里。我抬眼望着她,还有兜。那一刻,我只求我们和我们牵挂的人们平安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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